第一〇七章 欢喜冤家
云书月见着气氛松快，索性大起胆子，问出那个自己好奇了许久的问题。
只不过也不能直接问，而是要绕个圈子。
她放下筷子，举杯朝容景煦庆贺道：“陛下如今‘鱼’的事已有推进，连失踪已久的五殿下也回来了，真是可喜可贺。民女敬陛下一杯，祝陛下万事顺心！”
容景煦也举杯笑道：“确实，琰然回时再遇暴风雨，其他人马大都折在闽州了，要不是他运气好，遇到个在闽州经商的都城商贾，朕怕是再也见不着他了！”
云书月一听，心中疑虑丛生。
不是说五皇子在丰城外遇到刺杀，下落不明，怎就变成了遇到暴风雨？而且还拖了近一年才重新出现？
她笑意不改，开始绕着圈子对容景煦旁敲侧击。
“五殿下洪福齐天，定是能安然回来的，况且还有陛下和老祖宗的保佑不是！”
容景煦一听，笑意更深了些，回应道：“说安然，倒也不算很安然。琰然在暴风雨中伤了腿，还昏迷了许久。幸好他身上放着皇家信物，才被那都城商贾好心收留救治。
前些日子才醒来，一见身体可以支撑远行，立马回了都城，但这也让朕担心了足有一年。”
云书月听后连连点头，“原来如此，五殿下现下身体可还好？民女在阳城认识个大夫，虽是不能与御医相提并论，但调理身体也算是一把好手。”
容景煦道：“阳城汤品馆那位？虽是女子，朕也曾听说过。琰然现在身子倒是还好，就是估计受了惊吓，还需要静养一些时日，倒也不必劳烦华大夫跑这一趟。”
云书月嘴上回应着，“既然已经在静养了，那不日便能好。”
心里其实疑点甚多，容琰然身边的护卫侍从呢？没有一个能回都城禀报？即便都死了，还有身手非常的影卫呢？
这位回来的五皇子，身上一点不数还好，一数一堆。
只不过她也不能再追问容景煦了，她虽没有歹意，但架不住容易惹他生疑。
说起越州阳城，容景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，话锋一转，问起云书月女子学堂的事。
“前日谢爱卿进宫复命，朕问了他一些关于越州治理的事，倒是说起你那云来女子学堂的事。”
云书月一愣，悄悄观察容景煦脸上的神情，只是什么都没看出来。
她便不动声色回应道：“这谢大人真是，我不过是想将手艺发扬光大，所以才收了些女子当学徒，怎就成女子学堂了？”
容景煦“噢”的一声反问，惹得她胆子瞬间提到了半空。
但他的话一出，也让云书月悬着的心又放下了。
“朕可问过鸦青，不止在越州阳城，在滇州明城和闽州丰城都有，现下怕是有个七八间了吧？你啊，朕给你的玉佩还在身上吧，出去瞎逛的时候记得带着！”
云书月愕然，竟不顾礼节，径自问道：“您不反对吗？”
容景煦无奈一笑，“有什么好反对的，不过一门生存手艺罢了。朕既然要推行义学，那女子学堂为何就不能存在呢？”
他生怕云书月听不懂他的话中话，索性摊开来讲。
“朕虽不介意，但你这小丫头到底是碰了别人的利益。你带着朕赐的玉佩出去，他们不看你这僧面，尚且还要看看朕的佛面呢！”
云书月听完，感动得半晌也说不出话来，立马起身，欲要叩首谢恩。
倒是容景煦一把拉起她，嘴里说道：“说好的你可以不跪呢？怎又跪下了？”
云书月还是毅然跪下，深深叩拜，“民女谢过陛下庇佑，祝陛下所想皆成！”
容景煦无奈摇头，还是朝和洽扬了扬下巴，示意他扶起云书月。
云书月这才起身把泪一擦，继续与容景煦逗趣。
——
二人闲聊间，饭菜已被撤下，换成了果盘和绿茶，还有一杯白色的液体。
云书月拿起一闻，便知道是牛奶。
而和洽以为她好奇，还向她介绍道：“云老板，这是北边进贡来的一种黑白两色的牛，产出的奶，您尝尝。”
云书月颔首谢过和洽的好意，在现代，牛奶是寻常玩样儿，但让华国人养成喝牛奶习惯，还是这四五十年。
容景煦嫌弃地将牛奶推给了云书月，“云丫头，你若喜欢，那贡品牛就送你了。这奶喝起来甚骚，朕是真喝不习惯。”
云书月一看面前东西，有瓜果有绿茶，现下还有牛奶，这不是正好？
她请和洽送上用来煎茶的小炭盆，将茶叶放在小锅中干炒，然后加入牛奶和少许糖煮沸。
不多会儿，湖心亭内的浓香盖过了阵阵荷香，也引得容景煦跃跃欲试。
“云丫头，用奶煮茶，这是个什么烹调方法？做出来的又是何物？”
云书月用汤勺拨开茶叶，舀了一碗递给容景煦，笑道：“既有奶，又有茶，那便是奶茶。您尝尝，看可还喝得习惯？”
她还顺手舀了一碗给和洽送去。
看着二人先是好奇，只不过容景煦更加谨慎，待和洽喝了，而且面露喜色，才往嘴里送。
这种粗制的奶茶，放在现代茶味不够浓，奶味不够醇厚，许多人看不上。
但放在古代，足够让一个一国之君惊喜。
容景煦把碗一放，开始后悔方才将牛送给云书月的话，开始耍赖，“云丫头，那奶不好喝，不怪牛，就怪御厨不会做！”
云书月巧笑道：“陛下喜欢便好，那牛民女还真养不起，陛下留着做奶茶便是。只不过切不可贪杯，晚上喝了该睡不好了！”
她才大胆出言调侃完容景煦，却惹来了另一个“祖宗”的调侃。
一阵熟悉的女声突然出现在她身后，语气略带骄横。
“我说，怎么都城西南方找不到一个叫‘雷锋’的，原来在宫里啊！”
云书月转头一看，正是叉腰cos茶壶的临安长公主容景曦。
她僵在原地，笑得比二人分别时还要尴尬，“您，认错人了。”
虽然她是在想方设法，跟这位大名鼎鼎的临安长公主搭上关系，好让她去问那柳驸马出身的事。
可她没想过，二人再次碰面，会在容德帝面前，还是自己毫无准备之下。
容景曦听了她的话，看起来好像更加生气了，从茶壶状改双手交叉在胸前，朝着她步步逼近，边走嘴里还边问着。
“本宫，认错了人？”
“你敢说昨日午后，出现在致远茶馆的，不是你？”
云书月顶着容德帝好奇的目光，容景曦靠近一步，她就后退一步，容景曦靠近两步，她一连后退三步。
只是这湖心亭就这么大，哪还有她的退路？
她一个晃神，就被容景曦夹在了栏杆与主子的夹缝里，前边是对着她虎视眈眈是容景曦，后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湖水。
“我是，我是还不行吗！”事急从权，她为了小命，还是承认了昨日的事。
没想到容景曦并没有对她做什么，反而转身后退，坐在了容德帝身旁，接过和洽双手奉上的奶茶，抿了一口，顿时眉开眼笑。
“真不错！皇兄好生小气，有这好东西怎不支会我来品尝？”
说完，她是目光又回到云书月身上，没好气道：“你早承认不得了，还省得本宫找你，本宫是什么洪水猛兽吗？”
云书月的笑容里多了几分不知从何说起，倒是和洽适时的调侃，解救了她。
和洽接过容景曦已经见底了的碗，巧笑道：“殿下您是不知，这云老板手极巧，从她手中做出来的吃食，即便是跟在陛下身边许久的老奴，有许多也是不曾见过的。”
他将再次满上的奶茶又奉上，笑意盈盈道：“这奶茶还就是云老板方才做的，殿下您喜爱美食，这云老板擅长烹制美食，相识之后该是至交才是！”
和洽口中话语冠冕堂皇，容德帝倒是直接许多，上来便是对容景曦的调侃。
“她才来都城不过一天，对你已经避之不及，你怎不觉得是因为你那些年的传闻？这富商尚且怕恶人呢，云丫头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，怕你这恶人不挺正常的吗？”
容德帝这说话口吻，一听就是已经知道昨天在致远茶馆发生的事，更别说云书月救下容景曦，与容琮然碰面的事。
她站在二人中间，真是站也不是，跪也不是，只能腆着脸陪笑。
“小女子初至都城，哪听过什么传闻？昨日是看铺子时经过致远茶馆，进去歇脚。倒是不曾想，还有荣幸面见长公主殿下。”
容德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，问道：“昨日是去看铺子了？”
云书月明知道不是，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。
倒是容景曦突然来了兴趣，雀跃问道：“开什么铺子？这奶茶铺子吗？”
云书月正要躬身与容景曦解释，却被她一把拉着坐在了她身侧，还被她塞上了一块糕点，兴致勃勃问道：“和洽说你姓云，闺名是何？”
云书月先前以为容景曦是个难相处的，来回之间才发现只是个被养得有些娇蛮，其实还挺坦率的一个人。
她笑应：“民女唤云书月，长公主若是喜欢吃食，派人唤民女给您做便是。”
容景曦随意摆手，“那可说好了，你昨日救我，这铺子本宫送你便是，最好开在公主府附近，我还能时常去品鉴。”
二人聊得愉快，倒是差点忘了容德帝还在。
只是待二人想起，容德帝已经起身准备离开，还给她们留了话。
“你们二人啊，自己去耍便是，朕还要回御书房，与万俟门主和余尚书商讨要事。待铺子开张，朕命和洽给你送上贺礼！”
二人起身送离容德帝，也觉得可以换个地方再聊，正要抬腿离开。
容景曦却是才离开湖心亭半步，又提着裙摆小跑到锅边。
她原本还想再喝一碗奶茶才离开，只见原本过半的锅里，只剩浅浅的一层底，霎时变得气鼓鼓。
“哼，咱铺子就开在公主府隔壁，让皇兄看着我日日尝新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