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途中遇刺
辞别了圆至大师，出了寺门的时候已经快午时。读零零小说我们匆忙下山，直到傍晚才赶到一个小镇留宿。这小镇看上去民风淳朴，周围住的也都是和善的百姓，暮色里炊烟袅袅，我惬意的享受这宁静的乡村温情，回头看到子熠脸上带着招牌似的温柔笑容，眼睛里却时不时闪过机警戒备之色，心里隐隐泛上一丝难过，子熠的心思太深了，他的世界太复杂，尔虞我诈，心机算计，他的沉稳内敛便是这样磨练出来的，而我的世界只有清风明月，一壑美景，粗茶淡饭宁静随和，这样的我们，是不是已经走得太远了？
一宿相安无事，次日一早雇了马车，颠簸赶路。寒澈一直沉默寡言，心事重重的样子，眉间隐有不悦，却又极力不着痕迹的掩饰着。我本想问他怎么了，子熠却阻止了我，握着我的手，微笑着摇头，示意不必担心。
行至中午，人疲马乏，想在驿站旁的小店歇歇脚，哪知刚跳下马车，一支利箭尖啸而来，擦身而过，“嗖”的一声插在车厢上，将大家吓了一跳，未及明白怎么回事，紧接着便是一阵箭雨。子熠护着我匆忙向店里躲去，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五个黑衣蒙面人，将我们团团围住。子熠将我往寒澈怀里一送，“带她进去。”
这些人似乎无意与我们为难，杀手的目标很明确，就只想取子熠一人的性命而已。寒澈护着我和玉蓉进了店，将我们挡在身后，却见那五个人同时出手，招招狠厉的向子熠攻去。
子熠手里没有兵器，且对方人又多，显然是要吃亏的。那几柄泛着寒光的长剑越舞越快，密密的编成一张剑网，将子熠罩在网中，慢慢的只看到寒光耀眼，他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。我想去帮他，却被寒澈牢牢的挡在身后，正焦急而又不知所措，无意间瞥到店门口竖着一只丈八长的铁棍，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。我用力推开寒澈，用尽全力将棍子抛出去，大声喊道：“子熠，接着。”
子熠回头看到从天而降的兵器，凌空跃起一手抓住棍子，顺势横扫而下，瞬间将那光网撕开一道口子，一人扑倒在地，噗的吐出一口鲜血，当下就昏死过去。玉蓉吓得大声尖叫，我也紧张的两手直冒冷汗，指甲狠狠的掐在扶着的门框上，生生被折断两根竟然毫不知觉。
剩下四人见自己的同伙被击毙，出招更加狠毒，招招致命，这些人的功夫显然都不错，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。我不清楚子熠的身手如何，又担心他重伤刚愈，力气上难免要吃亏，正在胡思乱想心乱如麻的时候，却听到“咔嚓”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，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地，抚着受伤的腿扑倒在地。剩下三人看着转瞬间已被他放倒两人，更加拼命，大有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，子熠一根铁棍耍的虎虎生威，眨眼间一人的长剑已被他抢夺在手，他弃了铁棍，剑走龙蛇，气势如虹，长剑嘶嘶破风，闪电间银光落处，一人颈间喷出一蓬鲜血，重重的摔倒在尘土里，另一人捂着插在胸口的长剑，口吐鲜红。子熠反手拔剑，攻向活着的最后一人，另一人在他身后软软的瘫倒在地。那最后的黑衣人显然不是他的对手，只过了五六招便被他击飞了兵刃。那黑衣人见大势已去，伸手贯足了内力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，子熠眼尖手快，伸手挡开那一掌，将那人反剪了双手擒住问道：“是谁派你来的？”却见那黑衣人双膝跪地，转头望向他嘴里吐出一口血，咬舌自尽了。断了腿的那人眼见同伙失败，提剑抹颈自尽。
这一番打斗时间虽不长，却惊心动魄，店里本就没有什么客人，老板早就吓得瑟缩在柜台后面不敢出声。
子熠丢了手中的剑，扫了几眼脚下死去的人，抬步向店里走来。我腿脚发软的冲出去，被他伸手挽住了双臂，余惊未了，颤抖着上下打量着他，惊骇的说不出话。子熠静静的看着我，眼神镇定从容，等到我心神稍定，才扶着我进店内的茶桌边坐了。
所幸他未受伤，我抖擞着双手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，他忍不住一笑，握住我的一只手按在桌上，声音清朗温润：“怕什么，小事而已。”
“小事？”我骇茫的看着他，“生死之事是小事吗？”
子熠本想说什么，停顿了一下，却终是不以为然的轻笑着摇了摇头。直到后来，我于千军万马中历经生死，才知道对于一个驰骋疆场杀伐如常的将军而言，这几个人确实微不足道。
寒澈瞄了一眼他紧握着我的那只手，云淡风轻的说道：“久闻赵将军武艺高强勇冠三军，如今看来确实名不虚传。”
子熠端起茶杯饮了几口，淡然笑道，“寒澈兄过奖了，赵某不才，实在是那几个人太没用了。”
寒澈瞟了一眼哆哆嗦嗦走过来的店家说：“有什么吃的随便上一些吧，我们还要赶路呢。”
那店家答应着慌慌的去了，不一会上了些简单的饭菜，我们匆忙间吃了些便又接着赶路。寒澈依旧沉默的赶车，脸色愈加阴沉，像是能滴下水来。子熠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，我心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，仍是惴惴不安。
晚间投宿的时候，寒澈找了一家不大的客栈，最先进了门，我抬头看到门口悬挂的大匾上黑底金字写着云来客栈，店家说客人较多，没有并排的房间了，一楼二楼各给了两间客房，我和玉蓉住在一层，寒澈和子熠住在二楼。
吃过晚饭，子熠送我入房休息，悄声在我耳边道：“今晚和衣而睡吧。”不等我问，他已将我推入房中，关上门走了。
我简单的做了梳洗，和衣躺在床上抱着包袱想着白天的事情，这些人是子熠的仇家吗？寒澈既然会武功，为何不出手相援？子熠对这事似是毫不在意，他能如此看淡生死，处变不惊，当真是有大将风度，只这生死相搏中的镇定从容，便让我觉得心安，虽在刀光剑影之下，却依然给我安全感。
迷迷糊糊的睡着，接近子时，突然听到窗户轻声的一响，尚未完全醒来，一个身影已飘至床前。我正欲开口，却被一只手按住，“别出声，是我子熠，轻点起来马上跟我走。”
我翻身下床穿好鞋子，子熠将我的包袱背在身上，携了我自后窗跃出，在后院解了匹马，带着我飞奔而去。行出不远，回头看时，只见那客栈燃起熊熊大火，在暗夜里火红的一片格外触目惊心，火光映红了暗夜的天，茫茫黑暗里，只有那团火红的耀目。
我着急道：“子熠，你快放我下来，玉蓉和寒澈还在客栈里，我不能不顾他们的安危自己逃走。”
子熠打马前行，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，“起火的是二楼，玉蓉不会有事。”
“可是寒澈在二楼，他怎么办？”
子熠冷哼一声，“你何必这样紧张，他若有事，我赔你一个便是。”
我央求道：“你别闹了，赶紧送我回去吧，我要看到他们平安才能放心。”
“你也别闹了，”子熠策马前行，笃定地说：“我说了他们没事就一定不会有事的，杀手的目标是我，不会伤害其他人的。”
我虽心里着急，却又拗不过他，也只好随他一起回京。
马不停蹄的赶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，八年了，沧海桑田，物是人非，走的时候一场浩劫，回来又不知道会赶上什么事。
正自感叹着，却见城头的士兵皆着缟素，心下大惊，六军缟素，国有大丧！